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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历史上安居的建县,道光《铜梁志》有载:“明成化十七年,析铜梁、遂宁二县地,复置县城。”这“复置”一词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。不单如此,且其它几种古代文献上,也有安居系“复置”、“重置”之类的记述。莫非“成化”之前,在这里已经建过安居县?或者说,在安居的地盘上,曾经建过一个不叫“安居”而叫其它名字的县?这些,都令我们百思不解。
带着这个疑问,我们经人引导,来到古安居城西边一公里多的龙泉村五社一个名叫甘坝子的地方。甘坝子位于琼江边,是个高出琼江水面约15米的“平台”。这平台长约1000米,宽约400米,较平整,由一些田、土组成。土里瓦砾遍布,从形状、厚度、陈色看明显属于古代。条石成堆,一看便知年辰久远。一块土背干下,砌着一个直径1.5米、厚0.2 米的石碾子;而另一块水田边的泥路下,也有一个相同大小的石碾子。附近的一位老农指着一块秧田告诉我们,水下还有一个大碾子,直径起码有3米多。上世纪六十年代至今任社长、七十高龄的周定良说:“这里很久以前是很大的街,有很多房子、建筑,不晓得啥子原因被一场大火烧了,就废弃了。我是小时候听老人们讲起的,他们又是听他们的老人说的,这样一代代就传下来啦。”
以上线索表明,甘坝子在非常久远的年代,地势开阔,适合建较大、较多的房舍等建筑物,且有临水的便利条件,生产规模也大,是个规模较大的人口聚居地。
难道很久以前这里真有县城?
光绪和咸丰《铜梁志》中都有这样的记载:“琼江、乌木溪水会于城下,绕城三匝,陷为深潭,唐人有‘危城三面水’之句。”难道远在唐代,安居就有“危城”了,这城和甘坝子有关吗?
光绪《铜梁志》又载:“赤水废县:《一统志》:在合州,随开皇八年(588年)始置,属涪陵郡(郡治今合川),唐属合州,宋熙宁四年(1071年)省入铜梁,七年(1074年)复置,至元二十年(1283年)并入石照(今合川)。”安居紧邻合川地域,那么,它与赤水县有没有渊源呢?
我们在谭其骧编纂的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“隋大业八年(612)年——岷蜀诸郡”地图中,发现了赤水县城,在琼江东岸,距琼江、涪江交汇处(现古安居城)特别近。同时,赤水县城与合州成东西走向。唐元和八年(813年)李吉甫编写的《元和郡县志》载:“赤水县,东至州(即合州)一百里。”可以看出,赤水县城在隋开皇八年(588年)至唐元和八年(813年)这段时间内,与合州城构成的是东西对峙,而安居恰好在合州城的正西方向。也就是说,当时赤水县城的地理位置就可能和安居水码头或其附近位置重合。
重庆市博物馆原馆长刘豫川在《赤水县遗址考察》中明确指出,赤水县治在合川西北方向的赤水乡。也就是说,赤水县的县城位置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就形成了定论。这个结论与北宋《元丰九域志》所说的“赤水县,在州(即合州)西北一百三十里”是吻合的。
不过,刘豫川还这样谈道:“历史上,赤水县治所是有过迁徙的。”并进一步说:“这次,所调查的古赤水县遗址(现合川赤水乡),尚不能认为是隋始设以来一直沿用的县址。”
可以反推,唐《元和郡县志》说赤水县城在合州的正西方向,安居也在正西方向;北宋《元丰九域志》说赤水县城在合州的西北方向,赤水乡也在合州的西北方向。这就表明县城方位变化了,说明从唐代到北宋,赤水县城确实迁移过,从而印证了刘豫川的“迁徙”之说。而这迁出之地,可能就在安居或其附近。
可以反证,《中国文物地图集》记载:“赤水古城:龙凤镇(今合川赤水乡)龙多村,宋代。”在这本书里,还谈到赤水乡发掘的文物属宋代。可见,今合川赤水乡作为赤水县城是在宋代。
那么,宋之前的唐代、隋代,赤水县城在哪里就应该清楚了。
西南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的吴宏郡、易宇参阅了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代的20多种文献,并进行了梳理、考察、研究,形成了《隋唐两宋时期合州赤水县治考》。其中记述:“隋唐两宋时期的赤水县,是隋文帝以境内‘有赤水源为名’,于‘开皇八年(588年)置’,县治具体位置‘东至州一百里’……赤水县治在‘唐武德元年(618年)东移二里,仍在铜梁西北,属合州管辖,在北宋熙宁四年(1071年)赤水入焉,七年(1074年)复置,元至元二十年(1283年)又废。’”并进一步指出:“隋唐两宋时期,合州赤水县治在唐武德元年和北宋熙宁七年曾发生过两次迁移:第一次赤水县治于唐武德元年东移两里,影响不大;第二次,赤水县于北宋熙宁七年复置时,县治往北迁移至龙多山南五里之地。”最后得出结论:“因此,合理的解释应为:隋唐时期,将赤水县治设在合州西向安居河(现关溅河或琼江)边,交通方便,便于管理。”(参见附图)
从以上考证结论可以看出,从随开皇八年(588年)至北宋熙宁四年(1071年)这483年内,赤水县治所(包括一次东迁两里)都在今铜梁安居地域内(北宋熙宁四年撤入铜梁),北宋熙宁七年(1074年)才往北迁移至龙多山南五里之地(今合川赤水乡)“复置”。
常识告诉我们,1000多年前的县城,就一两个院落那么大。而安居甘坝子,远比两个院落大。且其北边500米的垭口上,有个清祖庙,对面200多米的琼江岸,山坡处有个川祖庙,加上我们前面线索得出的结论,难道它就是隋唐的赤水县城不成?
在甘坝子边沿,有个吴家院子,现在还保留着一大幢清时建筑。院坝有4口深井,阶沿石巨大,一般长3米,宽、厚近1米,连古安居城也无如此大的建筑石料。难道它是清代民众对老城石头的“废物利用”吗?
另外,在古安居城对岸,有个琵琶岛。它原与古城相连,是个半岛,上世纪八十年代,建安居水电站时将其挖断,成了名符其实的岛。岛很大,直通合川化龙、米市坝一带。1986年,重庆市三江流域考古时,在岛上一片长2公里、宽1公里的开阔地上,发现了大量汉代遗迹。有宽阔的市镇街道,垂袋式踏道6处,瓦砾、石头遍布。还在旁边发现了大量汉墓群,墓葬数十座。考古组认为,不排除这里曾经建有县城的可能。
对这些古街遗址,多年来,当地百姓认为是遭大水冲刷造成的,故民间有“水打龙鞍”“冲走化龙府,建起合州府”的说法。
在安居涪江畔一望无际的黄家坝,当地老百姓流传此地也曾有老街,因为现在此处瓦砾、基石较多,而且还有川主庙、城隍庙等老地名。这里地势更加开阔,水资源无比丰沛,更是建县城的理想场所。这不有力印证了唐人“危城三面水”之说吗?
基于以上这些佐证,我们心中的疑团不是可以迎刃而解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