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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日流天阳气骄,浮云卷尽天为高。
农夫荷锄手滑滑,伛俯前却日炙腰。
雨行夏五新苗绿,野草分膏生倍速。
利刃深深剔厥根,沉涴须眉汗淋足。
非其种者蔓难图,斩刈非关老农酷。
须臾草尽苗独长,先秋预作收成想。
官税官租次等输,先祖先农早殷响。
仰顾父母俯妻儿,升平尚得营吾私。
朝餐暮粥从今始,农人苦乐唯农知。
安得寄语膏粱客,一到田中看夏畦
这是清康熙年间,安居翰林王恕任福建巡抚时,深入民间查访,所作的一首诗《农夫词》。诗言志,是他勤政爱民、清廉为官发自内心的感叹。
王恕(1681—1742),字中安,清代四川安居人。因少居安居鼓楼山,故称楼山先生。
王恕自幼家贫,18岁时夜读,家中无钱买灯油、蜡烛,只得燃竹槁照明。因好学上进,刻苦攻书,于康熙六十年(1721年)高中三甲第82名进士,被点选为翰林院庶吉士,官至福建巡抚,位居安居历史上四大翰林之首。
王恕为官廉洁,治事不苟。初授湖北粮道,押运赴淮,因船户有挟私盐等情,自请总督纠劾。雍正元年(1723年)三月,王恕补吏部员外郎,从五品。不久,自员外郎升任郎中,正五品。十月任贵州乡试正考官。次年任会试同考官。随后考选广东道监察御史,掌管监察百官、巡视郡县、纠正刑狱、肃整朝仪等事务。继后,转任参与军事监察的兵科给事中。
雍正九年任粮务监察、督押运艘而并治其政令的江南、江安粮道,整饬漕政,尽除漕务之弊,颇有声誉。为人器量宽洪,御下以宽,不挞一卒,人亦不敢欺。师友有急难,亦倾囊相助而不惜。
乾隆元年(1736年),王恕升任广东按察使,属正三品。他正直巡察,考核吏治,遇事秉公决断,关心和善待群僚,治狱多平反。时有归善县数人被定为劫盗,恕察其枉,全部放人,众皆不解。不久,认真勘验缉拿,果得真盗,众皆佩服。后累解冤狱,遂于乾隆四年升任广东布政使,专管全省的财赋和人事,从二品。
乾隆五年五月,王恕任福建代理巡抚。到任后即认真查访民风民情,注重选拔人才,奖优惩劣,抓紧治奸肃匪,不数月即奏报:福建“官方民俗,积储兵防,已得其大略。漳州、泉州一带素有刁悍之民,已严谕有司勤为听断,力行整饬;民俗崇尚华靡,总督德沛以俭朴化民,臣更当倡导为助。全省常平仓谷,至四年岁终,共存一百三十四万,又收捐监谷十五万,已责成道府切实查验回复。”乾隆帝闻报,甚感欣慰,赞其“勉力务实”,勤政可嘉。
在巡抚任上,王恕十分重视对福建辖地台湾的政务管理。他于次年在详细深入考察后,又奏报:台湾各县最称难治,以往于繁缺知县内调补,多以处分被驳(否定)。请嗣后调拨官员,虽有轻微承追各案,应准予题调。乾隆阅后,下旨表示同意。
王恕重视发展农业、关注民生,对赈济灾民、减轻赋税以及储粮备荒等等提出了一系列很好的政策措施。他鉴于福建多山田,往往以零星小块合计成亩,即向朝廷建议:嗣后民间开垦不及一亩,或虽及一亩而地角山头不相毗连者,免其升科交税,以减轻人民税赋,鼓励农民开垦耕种。发展生产,有了粮食,官方又得解决储备问题。他说:各乡社谷过去一向借存于寺庙,应在四乡村镇适当地方分别修房建仓,工费即以社谷拨付解决,可等到来年续收补充。为了减轻农民负担,他还奏免崇安无田浮赋一千二百五十一顷,酌情加征无著学租,鼓励大兴教育之风。这些措施,均得到朝廷批准,由此实授福建巡抚之职,从二品。
时有江西布政使安凝奏请赈务,乾隆下旨各督抚察阅。王恕上疏说:“救灾之法有三:曰赈、曰粜、曰借。此三者,实心办理则益民,奉行不善则害政。”他有理有据地分析地方上在执行中存在的一些弊端,提出了改进办法:“与其仓猝分别开争竞之门,莫如一视同仁绝觊觎之望。臣愚以为初赈似应一律散给,加赈再行分别,庶杜争端。以粜而论,……臣请嗣后平粜,仍照定例斟酌办理,使灾民实沾升斗之惠,而棍徒囤户难行冒滥之奸。以借而论,动公家之银,为百姓谋有无、通匮乏,此周官恤贫遗法也。”他鉴于借粮济民存在的问题,又提出:“若告贷银米以给口食,则必计其能还而后与之,狡黠之流遂谓官有偏私,不免造谤生事。有司不得已略为变通,而无力还官,差拘徵比,民无安息。是始则借不能遍,因争閧(喧闹)而被刑;继则还不能清,迫追呼而更困。名为利民,实为病民。且年久不清,蒙恩豁免,帑(国家库藏)项终归无着。臣以为与其借而无偿,莫如赈而不借。此皆当先事而熟筹者也。”这样,既有利于民生,使百姓得实惠,又简化了实施办法,避免了操作繁杂之累。
王恕在官场总的较顺利,但也受过两次挫折。一是在福建主持乡试时,由于监考失察,时有武生邱鹏飞以五经考第一,众学子皆感怀疑。王恕闻之,即主动奏请覆试,很快查出实使其弟代作。导致王恕被部议左迁降级调用,乾隆仍加恩改为留任。二是乾隆七年(1742年)三月,王恕以广东按察使任内承办白大年奸情一案,为其平反冤狱而删改供词,由此被参奏下吏部议处,即召到京师接受审查。乾隆帝对王恕本来很有好感,但还是命闽浙总督策楞和新任福建巡抚刘于义,分别进行调查其居官贤否。策楞考察后奏报:“恕操守廉洁,老成持重,惟识力不能坚定,一切俱听督臣德沛主使。”刘于义也奏报说:“恕廉洁,属员、百姓俱称其安静平和,绝无扰累等情。”乾隆听了调查结果,说:“两奏,皆至公之论也。”因受此案影响,略降职改任为浙江布政使。十一月,王恕在浙江任上病故,归葬于安居松林堡。
王恕在康熙、雍正、乾隆三朝为官,正直清廉,且与人为善,以实惠民,深得百姓喜爱和皇帝重用。仕宦20年,家无长物,唯以清廉留名,这的确是少见的被列入国史的巴渝名士。因此,乾隆帝亲自提出将他记入国史,以示褒扬。所著诗词、奏议甚多。诗宗盛唐,雄豪俊迈。汇有《楼山诗集》、《省身录》各六卷及《楼山文集》传世;《清诗别裁集》、《国朝全蜀诗钞》录有其诗。《清史稿》、《四川通志》、《铜梁志》有传。有子6人:汝舟举人,汝楫诸生,汝彭、汝谐举人,汝嘉、汝璧皆进士,均为蜀中硕望。
关于王恕之死,有多种说法。据笔者多方查证有关史料,均与民间传说“被斩”相反。《清史稿·列传九十五》载:王恕“补浙江布政使。旋卒。”民国《新修铜梁志》亦载:“以事左迁浙江布政使。寻卒。”又说:“乾隆七年,由福建巡抚降浙江布政使,仅一月,出送客,甍于舆。年六十有一。”由此看来,王恕确属在浙江布政使任上,因出外送客,病故于官舆(俗称轿子)之中。